自第一次世界大战空中力量初始登上历史舞台后，近距空中支援(close air support，CAS)^[1]与地面力量的协同行动即成为客观需求。作为一类较早起源、较广运用、颇为基础的联合行动，CAS自诞生之日起，在历次战争中持续受到了各国军队的大量实践检验，并得到了理论提炼。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美国开始投入使用大量CAS力量，发展至今已成为世界上拥有最强CAS能力的国家。近几十年美国及其盟国在全世界范围内发起的十余次战争表明，随着各类机型依次登上舞台，加上电子技术以及精确制导弹药的持续发展，在执行CAS打击任务时，激光制导弹药武器系统(laser guided weapons, LGW)^[2]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LGW可为联合部队提供定位目标，并有效地与一定范围内的机动目标进行交战；可在CAS行动期间为投掷的弹药进行目标指示，并提高其弹着精度，具备首发命中的能力。LGW一般由武器发射平台、激光制导弹药以及激光测距目标指示装备等组成^[3]。作为LGW重要组成部分的地面激光指示装备，承担了CAS行动前期的目标侦察以及目标交接、中期的目标指示以及后期的毁伤评估等使命任务，引导智能弹药进行弹道修正，实现对点目标的有效精确打击，打击效果和命中精度相对于常规弹药得到了大幅度提升^[4]。

2015年以来，美国国防部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持久近距空中支援”(persistent close air support，PCAS)项目的原型系统，成功开展了空地信息互联、实弹打靶等演示任务，技术成果已向装备转移，该项目力求将创新的空地协同能力集成到美军的近距空中支援体系中，变革近距空中支援作战模式，大幅度提升作战能力。在阿塞拜疆-亚美尼亚的冲突中，阿方在各种地形和作战场景下的对地攻击中取得了惊人的战果，可谓大放异彩，近距空中支援在任务的实施过程中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CAS行动往往应用于敌我双方交错的特定战场环境，一般由陆军根据战场瞬变的态势请求空军支援作为最直接的协同作战样式，任务大致分为规划、申请、实施和评估4个阶段。任务规划和准备由地面火力支援协调中心完成，实施和评估由机载前线空中控制员或组成地面目标引导组的战术航空控制队完成。战术航空控制队一般由前线空中前线控制员、联合末端攻击控制员^[5]、空中联络官各一名组成，通过先期渗透或者临时空投进入交战线和浅近纵深，近距离侦察并准确定位待攻击目标后，上报战术空中指挥网络，并协调分配空中火力，对其进行目标指示，引导弹药进行精确打击。从美军实战运用的经验来看，通过配属于地面的前线空中控制员引导各型战机、联合末端攻击控制员对目标进行指示、空中联络官进行沟通协调执行CAS行动，不但可以对地面友军提供支援打击，为受支援部队提供强大的精神支持，给对手组成巨大的心理负担, 还可以大量地运用于城市、丛林、高原山地、岛礁等特殊地理环境，打击随遇和时间敏感目标，减少误伤友军和附带损伤^[6]。

基于以上特点，美空军战术航空控制队均配备有地面激光指示装备，在CAS行动中大量依赖地面激光指示装备指示目标、空中战机平台投放弹药的方式，大幅度减少协同时间、降低误伤概率、提高打击精度。

CAS行动是指航空兵为支援陆上、海上、空中、特种作战^[7-9]，对接近己方的敌前沿和浅近纵深内直接影响到己方当前行动进行的空中火力突击，可由固定翼飞机、直升机或无人机完成^[9]。执行CAS行动相比其它空对地打击行动要复杂，除按照通常空对地打击任务的规划-申请-实施-评估流程外，主要是与地面部队、任务载机机组开展大量的协调工作，确定载机航路轮廓和打击时间窗口，规避空中力量与地面力量同一时刻使用同一空域，保证载机航路避开地面火炮弹道，还要避免友军在攻击航线下方，防止误伤^[10-12]，因此，精准的空地协同对执行CAS任务的侦察指示装备的实时性和精准性提出了新的要求。

根据CAS任务特点，其对地面激光指示装备的使用需求体现在：(1)对目标进行侦察、定位和激光指示；(2)对待攻击的目标进行激光标识, 便于快速识别并确认或者交接目标；(3)与载机保持数字通讯和语音联络。地面激光指示装备一般具备如下主要功能：对静止、移动目标实施昼夜观瞄；自定位、定向、激光测距、测角和解算目标位置坐标；可为激光制导弹药指示目标，为机载激光光斑跟踪器(laser spot tracker，LST)或其它光电探测设备等标识目标；输出各类激光半主动制导武器抗干扰能力的编码激光等^[13]。

以轻型激光指示测距仪(lightweight laser designator rangefinder，LLDR)为核心构建的指示系统是目前美军各军种装备量最大的地面激光指示系统。LLDR由激光指示模块(laser designator module，LDM)、目标定位模块、轻型阻尼式手动跟踪三脚架、电池、手持全球定位系统(global positioning system，GPS)、手持计算机组成，LLDR系统如图 1所示。

图  1  轻型激光指示测距仪系统

Figure 1.  LLDR system

以地面激光目标指示器为核心构建的精确目标激光指示系统(北约称为Milx)大量装备美军空军特种战术中队和海军陆战队、北约及其盟国的地面特种作战部队，在全球战争中大量使用。Milx系统由地面激光目标指示器(ground laser target designator，GLTD)、热像+激光成像仪、手动跟踪测角器、三脚架、电池、电台、手持GPS、信息机组成，如图 2所示。

图  2  精确目标激光指示系统

Figure 2.  Milx system

超小型手持式远程激光标识器(long range laser pointers, LRLP)的系列化产品LPL-30/Z，具备可调节的变焦镜头，实现激光发散角可控，用于地对地或地对空的精确目标标记、隐蔽照明等任务，为执行夜间地面行动、近距离空中支援和营救任务为微光夜视装备提供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应用示例见图 3。

图  3  激光标识/照明器

Figure 3.  Laser identification/illuminator

国外地面激光指示典型装备的主要性能指标见表 1。表中, NATO表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

激光编码是激光制导弹药武器系统中，激光指示装备与激光制导弹药进行适配协调的一种加密方式，在近距空中支援任务中，需要协调激光制导弹药进行火力打击时，必须确保地面激光指示装备装订的编码代号与对应激光制导弹药的激光编码代号一致。

地面激光指示装备作为侦察型指示装备，首先必须确保与目标间良好的通视点位；其次选择相对稳定的架设点位保证持续稳定跟踪照射；再者需选择良好的空地通信点位确保通信联络的畅通；选择合适的指示位置确保引导指示能力以及安全距离。

激光指示是通过地面激光指示装备发射的编码激光, 经过目标反射后, 进入激光制导弹药导引头接收视场进行解码并解算弹目偏差角，控制弹药飞行姿态，最终飞向目标的，如果条件允许，尽量使照在目标上的光斑大小不要超过目标靶表面区域的一半，按照“由远及近、由下风及上风”顺序指示，防止先攻击激光制导弹药的爆炸烟尘遮挡后续弹药的指示光束或反射光路。

为避免过早地被敌方探测到激光指示而告警，减少地面激光指示装备的激光发射时间，在保证末段制导时间够用的前提下，可在同步执行的情况下，采用延时指示。

美军条例规定在激光制导弹药落地前8 s内必须不间断连续启动激光指示；训练时按照激光指示时间不超过20 s进行，延时指示科目是其主要训练内容之一；一般情况下，地面激光指示装备的指示时间可以持续60 s，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在确认激光制导弹药已经落地之后可以提前结束指示。

地面激光指示装备可采用两点法测量目标坐标，推算出目标的未来攻击点，提供攻击点坐标，在发射激光制导弹药后，地面激光指示装备操作手操纵装备跟踪瞄准目标，直至命中，地面激光指示装备操作手跟踪指示移动目标的能力可通过操作使用训练提高。

在无线电静默、电磁干扰对抗等情况下，无法通过地空电台协同激光指示时，可采用定时法、计时法和目视机弹分离法启动激光指示，近距离空中支援简报必须包括激光开启的时间。目视机弹分离法是在极紧急的中低空投弹场合，地面引导指示人员可目视看到载机进入情况，当看到机弹分离(投弹了)时刻，立即启动激光指示。

因空地通信不畅或投弹时间不确定等无法保证末段制导时间同步时，人为加长激光指示时间，采用两部地面激光指示装备装订同一编码，接续指示同一目标，引导一枚制导炸弹攻击目标。

为防止一部地面激光指示装备在指示期间出现不发射激光故障，采用两部地面激光指示装备装订同一编码，指示同一目标，引导一枚制导炸弹攻击目标。

当敌方采取对抗措施或激光报警装置影响激光打击行动时，可以使用偏移指示。地面激光指示装备操作手可预先瞄准目标附近的物体以提供一个近似的目标标识或初始瞄准点，启动激光指示，在指示过程中，机组人员根据炸弹飞行时间，指导地面激光指示装备操作手通过操作装备，使地面激光指示装备瞄准点平稳地从偏移点移向被攻击的目标。

在执行CAS任务时，为配备有激光光斑跟踪器LST的载机标识目标，也是地面激光指示装备的主要用途之一，为此，美军也将地面激光指示装备称为特种作战激光标识器。

地面激光指示装备作为标识器需要在飞机上或地面激光指示器中装配激光光斑跟踪器，LLDR系统目标定位模块(target location message，TLM)内置中波红外热像仪+激光光斑成像。

CAS任务往往是地面友军已经与敌交火，并受到敌方威胁时实施，此时，地面态势通常比较复杂。为提高首次打击的成功率，机组人员越早准确识别正确目标就越有利，同时也可以有效地降低机组人员误将己方位置作为目标的可能性，激光标识目标相比于烟雾、照明灯等具有较好的隐蔽性，实施相对简单可控。

地面激光指示装备提前启动激光指示目标，载机从远离目标时就启动LST扫描探测目标反射的激光能量，一旦提前锁定目标后，机组人员有较充裕的时间进行攻击准备，更从容地修正攻击航线。具备LST设备的载机不但可以使用激光制导武器，也可以使用其它空地打击武器攻击点或面目标。

CAS任务讲究的是空地协同，充分利用空中和地面多种侦查手段先期发现目标，根据目标类型和特征，选择合适的空中或地面的打击武器，有助于规划更高效的攻击策略。为此，需要进行空中或地面目标交接，可以用机载激光指示器指示目标、地面激光光斑探测；也可以用地面激光指示装备指示目标、机载LST探测。因此，用激光指示目标交接可以双向进行。

通常使用的可见光望远镜、电视、红外热成像仪(中、长波)对1.064 μm波长激光不敏感，不能探测激光光斑，微光夜视仪可以在一定距离段上观察激光光斑。

CAS作战经常处于敌我交错环境中，战场态势变化快，有时会出现随遇的高价值或时间敏感目标，为不失战机，可应急召唤空中和地面火力进行快速打击，用激光标识器标识目标，进行联合火力召唤，附近只要是看得见、够得着的空中或地面各种武器都可以及时响应召唤，协同打击。

CAS任务实施过程分为任务规划阶段、任务申请阶段、任务实施阶段和任务评估阶段4个阶段。

任务规划阶段分为受领任务/准备任务、分析任务、制定行动方案、分析行动方案、生成行动方案5个步骤^[14]。

航空军官/航空联络官作为规划团队的重要组成成员，理解任务规划的节奏，为地面部队指挥官及其参谋团队提供与近距空中支援相关的空中力量作战序列、空中任务指令、空域控制指令、特别指令、作战命令、标准行动流程等信息。

近距空中支援规划人员负责进行任务分析，这项工作在任务受领之前实际上就已经开始，作为同期行动计划制定参谋评估的一部分，他们将持续监控和跟踪火力支援系统的当前状态。

在接收到行动的计划制定指令后，参谋团队将制定多套行动方案，在该步骤中，近距空中支援规划人员将获得最新的任务指令、分析敌我双方相对作战能力、生成多个行动预案、分析明确近距空中支援需求、制定火力支援计划和空域计划、完善空中力量和战术空中控制组(tactical air control party，TACP)的最佳时机、协助确定交战区域、准备行动方案等。

任务规划参谋团队对行动方案进行预演，分析判断各行动方案的优缺点，同时分析明确最优的行动方案。在行动方案分析过程中，规划人员需要重点考虑：各近距空中支援行动方案的优缺点、初始战术风险评估、推荐相应的终端攻击控制条件、评估近距空中支援与其它火力支援的整合情况、评估协调效能等。

根据选定的行动方案，参谋团队准备相关的作战命令和作战计划，并提供作战构想、机动方案和火力方案，提供给下级部队并执行，战术空中控制组TACP参与作战计划与命令的制定。主要包括火力支援的目的、优先性、资源分配以及限制条件等。

空中支援申请，被用于明确受援部队指挥官对近距空中支援以及其它支援性空中任务的需求，通常分为预先计划申请和即时申请。

可以预见的近距空中支援申请将被纳入到首轮发布的空中任务指令中，并作为预先计划的近距空中支援申请提交，规划人员可以根据预先计划申请文书并提交给上一级指挥机构，根据优先顺序、细节数量、时间性/及时性等要素安排协同计划。

即时支援申请源自战场态势向计划预期之外的方向发展之时，灵活运用已发布的空中任务指令中可用的空中资源/平台，用以满足及时空中支援申请。

一旦指挥官明确了需要由近距空中支援力量打击的目标，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机载前线空中控制员在准备与该目标交战前，应完成以下任务准备：获取目标数据，申请空中支援，制定9行简报表头。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机载前线空中控制员将运用标准化的9行简报，向机组迅速传输信息^[15]。

一旦弹药命中了目标，联合终端攻击控制员/机载前线空中控制员必须评估攻击目标是否达到了预期效果，这一评估过程将决定是否进行再次攻击，如需再攻击为后续攻击提供修正，抑或放弃后续攻击，或发布新的9行简报表头支援简报。

在执行CAS行动前，载机机组人员和前线空中控制员机(forward air controller，FAC)必须收到9行简令，其中要加入激光指示程序含有载机代号、GLTD代号、载机航向和距离、指示器坐标、友军坐标、目标类型和坐标、标志类型、激光编码和弹药种类等信息。

地面激光目标指示装备可以为激光制导弹药和机载光斑跟踪器快速标记目标有利于首次发现，减少出动架次，指示器、弹药或光斑跟踪器的编码要一致。

装有光斑跟踪器的飞机必须向联合末端攻击控制员通报其光斑跟踪器的性能和激光编码。

防区外发射可以降低飞机暴露在敌防空系统的风险提高飞机生存力。从己方防线内发射时会增加攻击己方地面激光目标指示装备的风险，最终由指挥官决定。

只要条件允许, 陆军火力支援组(fire support team，FiST)必须与机载前线空中控制员FAC或组成地面目标引导组战术航空控制队TACP的联合战术攻击控制员(joint terminal attack controller，JTAC)一同部署，在地面激光目标指示装备操作手边放置一部电台，以便于飞行员与地面激光目标指示装备操作手直接通话协同。

JTAC必须充分了解装备有LST飞机和挂装激光制导弹药(laser guided bomb，LGB)载机的性能，弹药特性和使用，激光指示和光斑跟踪器特性和使用，具备编制9行简令的能力，使用简洁、准确的通信口令。

JTAC给地面激光目标指示装备操作员下达口令的顺序：(1)10 s(预计启动激光指示的时间)；(2)激光启动；(3)偏移(如果需要偏移指示)；(4)结束偏移指令，瞄准线移向目标；(5)关机。

地面激光目标指示装备作为标识器使用时的优选条件和限制性要求与引导激光制导弹药基本一致，但在安全性上要特别考虑引导载机空投常规炸弹的散布区域，保证地面人员的安全。

地面激光目标指示装备能发射近红外波段大功率窄脉冲激光束，地面激光目标指示装备发射的激光束对未防护的眼睛是极其危险的。

执行CAS任务的地面引导组是接敌较近的地面人员，通常伴随陆军前进观察人员或特种侦察人员组成联合引导组，可同时执行引导陆军火炮发射激光末制导炮弹，陆航直升机发射激光制导空地导弹，空军固定翼(或无人机)载机空地激光制导导弹的任务，有必要了解这3类激光弹药地面引导指示的危险区和指示区的划分原则，防止误伤。

地照空投激光制导空地导弹的地面危险区是以目标为顶点，载机攻击航路为轴线，左右各10°。近距离指示时要防止指示器进入导引头视场，要考虑炸弹的杀伤半径，指示器选择占位时应避让此区域。

激光制导武器安全使用区域示意图如图 4所示。

图  4  激光制导武器空投安全区

Figure 4.  Airdrop guided bomb danger zone

地面与空中装备的不断改进以及系统集成已经被证明是近距空中支援成功实施精确打击的关键，这依赖于强大的武器平台、激光制导弹药和地面激光指示装备，以及“发现即摧毁”的作战理念牵引，地面激光指示装备指示的准确性、隐蔽性、即时性，使得近距空中支援能够在友军附近进行，减少了间接伤害和附带损伤，提高了作战效能。按照美军经验，CAS行动比任何空地打击行动都复杂，从战术数据链、战术云到马赛克战演变趋势^[16]看，对地面激光指示装备系统的要求不断提高，轻量化、集成化、精确化、网络化、好用、实用、耐用型的地面激光指示装备，以及简明、合理、高效的战法运用和作战条令，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是顺利完成CAS行动的关键^[17]。